艺术博特罗的ldquo哥伦比亚时

博特罗(FernandoBotelo)和我们每个人合影,看起来都是很严肃的样子,但在采访过程中,老先生其实总是喜欢来一点小自嘲,流露出他自己所说的浓重的“拉美特性”。

这位哥伦比亚“最伟大的画家”,也是目前还在世的不多的几个世界级绘画大师。他那些美妙的“胖子”,既是艺术史所喜爱的,也是时尚男女所追逐的。

哥伦比亚艺术家博特罗

这次在中国国家博物馆举办个展《博特罗在中国》,博特罗带来了一个大家族:夫人,两个儿子,几个孙辈。他的长房孙子菲利普(Felipe)说,爷爷这次是想把北京作为他们家族聚会的地点,所以把家庭成员从各地招呼过来,“我们也很久没有这样热闹地聚在一起了”。

《我的麦德林卧室,梵高作品再创作》(MyroominMedelin,afterVanGogh,)

老先生打开房门,站在门口迎接我们。他的孙子快步上前,恭敬地握住爷爷的手问候早安。博特罗的笑容,既慈祥又威仪,让人想起拉美小说里那些终生权威的一家之长:偏居小镇,预言一切,不动声色地掌控着全局。

博特罗确实出生在哥伦比亚麦德林城(Medelin)的一个小镇,但他早已经把家和工作室安放在了纽约、巴黎、柏林和老家的各个地方。现在的大部分时间,他住摩纳哥,靠近法国南部的有钱人的度假胜地。

“年迈的时候能住在法国南部是很多法国人的梦想,虽然我是哥伦比亚人,也喜欢那里。”博特罗自嘲了一下。

《拖拽》(TheDragging,)

摩纳哥大公雷尼埃三世还在的时候,给他在海边修建了一个工作室,送给他,说:“你就在这儿画画吧!”

然而他从来没有画过大公的领地和风景。画里仍然是他遥远的哥伦比亚,还有家乡记忆留给他的那些胖人儿。“我在纽约呆了15年,但是我不会画美国的;我现在来中国,也不会画中国。我的绘画不会被所在环境影响。只要带着头脑,在哪里旅行都一样。”

博特罗说,生命中的前20年对一个人的影响至关重要。所以不管住在哪儿,他永远是哥伦比亚人。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问题。

《山间漫步》(Awalkinthehills,)

我请他描述一下,他在自述中所反复强调的“拉美特性”到底是什么?老先生先是很严肃地说,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拉美特性是反‘文明’的。在欧洲什么都是井井有条的,人与人之间有距离感,感觉是端着的。拉美人没有那么多规矩,所有人都自由奔放,充满想象力,活得有趣,给人以亲近感。人们通过音乐、派对交流。”

接下来,他又逗乐:“在巴黎参加一个派对,你会特别无聊,因为里面的人太规矩了。在巴黎,说7点就是7点,在哥伦比亚,7点的聚会9点来也没问题,这就是‘哥伦比亚时间’”。

《杠边舞者》,(Dancingatthebarre,)

不过他认为自己的那些“胖家族”,虽然出离于现实,和马尔克斯的魔幻现实主义还是大不一样。“他那个太魔幻了,人可以跟着蝴蝶飞。我的作品还是通过风格来塑造的一种现实……在我的绘画里可以看到不寻常的事物,但不会是不可能的事物。”

很多人好奇他画作中的人物在家乡是否有原型,或者记忆里的原型,或者身边的原型。有个朋友就很想让我问问他夫人长得什么样子,因为他画里的女性都那么体积庞大。其实,随他而来的夫人身材很好,是一位希腊裔女艺术家,他的第三任妻子。

《浴室》(TheBath,)

“我在韩国展览时,有人写信问我,为什么《街》里面这位妇女是白色皮肤,但她牵着的孩子却是咖啡色皮肤呢?观众自己想像了很多背景故事,比如这个孩子是不被认可的(unrecognized)。其实我没有这个意思,只是出于色彩平衡的考量,是为了呼应画面上方的另一张咖啡肤色的脸部,所以画了一个大人一个小孩。”

《橙子》(Oranges,)

观众总是想多了。

我们谈到他绘画中的“体积”(volume),这是他喜欢强调的一个博特罗式的绘画语法。我们也谈到他画面里那种异常强悍的色彩。博特罗生于年,在他少年时学习绘画时,影响了整个拉美现代艺术的墨西哥壁画运动尚有余温。我问他,是否受到过墨西哥艺术家迭戈·里维拉的影响?博特罗说,里维拉只是壁画运动的领导者之一,而且里维拉其实是借鉴了许多意大利和巴黎现代艺术的。

《柔术演员》(TheContortionist)

“当时很多人对巴黎很痴迷,尽管很多人根本没有去过巴黎,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如此痴迷。他们会从画巴黎题材逐渐转移到本土题材。但是我年轻的时候从哥伦比亚直接去了意大利学习,看过那些原生的壁画,所以再去墨西哥的时候,里维拉那些壁画就不会很吸引我了。更打动我的是哥伦比亚原住民的那些有土风的工艺品画作。那些画作本来是用作谢恩奉献物(ex-votos)的,比如一场大病奇迹般的治好了,他们就会请画师画一幅小画,放在教堂里面,去纪念这个奇迹。那些画作的颜色都很有戏剧性,夸张,极其富有想象。那些画对我的启发更大,那是一种原始的、原创的而非模仿的作品。”

《斗牛士》(Bullfighter,)

他嘲笑大家都想去巴黎,但他说,自己青年时代也去了巴黎,然后又去了意大利的佛罗伦萨,开始发展他所说的“体积”艺术。在博特罗的身后,可以看到毕加索、安德烈亚·曼特尼亚(AndreaMantegna)、保罗·乌切洛(PaoloUccello)的影响。“皮耶罗·德拉·弗朗西斯卡(PieroDellaFrancesca)是我最爱的艺术家。虽然表现现实,又超越现实。”

然后是20世纪60年代在纽约,他坐了9年冷板凳。“我就像一个得了麻风病的人一样,没人敢碰我。”因为在抽象表现主义、激浪派和波普主义的浪潮之下,所有人都朝向未来,没有人愿意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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